晋祠圣母殿外景。晋祠是太原名胜,为纪念唐叔虞及邑姜而建。圣母殿中的宋代侍女雕塑至今保存完好,在中国美术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资料图片)
位于太原的山西博物院收藏了大量珍贵晋国文物,这件晋侯鸟尊是晋侯宗庙祭祀的礼器,其拥有者为第一代晋侯燮父。(图片来自山西博物院官网)
汾河明珠 文脉悠长
汾河水悠悠穿过太原城。
山西省省会、历史文化名城太原,有着五千年文明史和两千五百年建城史。这座有“龙城”之誉的城市是在黄河第二大支流汾河的孕育下诞生的。千百年来,生活在汾河两岸的太原人,都把汾河看作自己的母亲,亲切地称她“母亲河”。
早在司马迁说的“五帝时代”,帝尧之前,台骀治理了汾河患害,故而台骀被认为是肇始太原的先贤。《春秋左传》把这段历史称之为“台骀宣汾洮,障大泽,以处太原。”之后,唐尧迁徙到这里,在汾河西岸建起了唐城,史称“唐尧初都太原。”《汉书·地理志》记载了这个史事,今太原市清徐县都沟文化遗址出土的“土鼓”便是物证。此外,尚有《尚书·禹贡》中所述大禹治水“既修太原,至于岳阳。”这一切都足以说明,太原五千年文明史,决非妄言。
当太原的历史发展到距今两千五百多年的时候,正是历史上的春秋末期。就是在这个时段的公元前497年,晋国执国政的正卿赵鞅,在唐城的故址上,建起了赵氏安身立命的晋阳城。不久,韩、赵、魏三家分晋,晋阳便成了战国初期赵国的都城。我们说太原有两千五百年的建城史,正是缘于晋阳城的创建。
战国末,强秦灭赵,以赵国初都晋阳为治,始置太原郡,为天下三十六郡之一,郡下辖37个县,郡域面积有今山西省的三分之一强。汉初,高祖刘邦为抵御匈奴,以秦太原郡为轴心,先后建韩国、代国,以晋阳为都。刘邦的儿子刘恒就是凭借代王之尊,从太原登临汉文帝之位,挥写下“文景之治”的起始之笔。
东汉末年,权臣曹操为与刘备、孙权南争天下,对北陲实施安抚,引进南匈奴五部,迁居并州太原郡环周,拉开太原民族融合序幕。北朝尔朱荣、高欢,先后盘踞太原,一个为“太原王”,一个为“大丞相”,强持国政,史称此时期的太原为“霸府”。趁势兴起的鲜卑六镇军民,渗入太原,迹遍并州,匈奴、鲜卑、汉族,在以太原为州治的并州大地,进一步大融合,形成新的名为汉族,实则为汉、羌、匈奴、鲜卑、羯、氐为一体的新族群,使历史悠久的汉民族进一步壮大强盛。
短暂的隋王朝,在昏聩且逆历史潮流而动的隋炀帝手上夭折。取而代之的是太原留守李渊。李氏因有太原而巧取隋天下,史称“龙兴太原”,太原也因之而受到唐初各帝的青睐。有谓“太原公子”的唐太宗李世民,曾欲立宗庙于太原,并遗《晋祠铭并序》之碑于当年的太原起义堂,成为如今的“国宝”。女皇武则天,置并州为国之“北都”,建起横跨汾河而连堞的“太原三城”,唐玄宗更是多次涉足太原,吟诗作赋,复置“北都”,而且升并州为“太原府”,不久又改置为“北京太原府”。
安史之乱,盛唐转衰。北都太原,曾挽唐祚于既倒,苦力支撑,然而,江河日下,大势所趋,最终无力回天。之后的五代,后唐、后晋、后汉三朝虽均发迹太原,但都是割据小王朝,无长可陈。
北宋一代,经济发达,军事不绝,长期受扰于辽、金、西夏。太原作为国家北蔽,抗敌一线,史称“军国重镇”“中原锁钥”。在金灭北宋抵御粘罕的“宣和之战”中,以弹丸之城三千兵众,抗击十数万金兵,苦战250余日,直至城无完壁,军民尽瘁,谱写了太原历史上最为悲壮的一曲,成为至今让太原人扼腕的史痛。
唐风晋韵 兼容并蓄
悠久的历史,催生了灿烂的文化,太原深厚的文化底蕴,根植在古老的黄土地、汾河畔。太原人把自己创造的文化概括为“唐风晋韵”。
太原是“唐尧初都之地”,自与唐尧所滥觞的唐风,千丝万缕,水乳交融,古之陶唐氏、古唐国、北唐、北唐戎,后来西周的诸侯国唐国、晋国,再后来兴起于太原而有天下的盛唐王朝,割据称雄的后唐、后晋,都是凭借太原这个历史舞台,衍演出一幕幕震古烁今、声色颇壮的史剧,形成太原发展史上浓郁的地域文化,独树一帜的“唐风”和“晋韵”。
太原之唐风,是从唐尧遗风书写下第一笔的。几乎所有的太原地方志乘,在传载太原民风时,都从“唐尧遗风”述起。所谓唐尧遗风,古籍多载,就是“君子深思,小人节俭”。诠释其意,与理解唐诗“秦时明月汉时关”,应为“秦汉时的明月,秦汉时的关”一样。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无论贵族、平民都长于思考;无论富者、贫者都朴实而勤俭。这已经形成一方水土一方人的民俗民情,无论富贵平贫,绝少奢华铺排之习。太原有一句传之悠久的民谚:“傍山不可枉烧柴,常将有时当无时”,便是最为生动的写照。常与太原本籍人打交道的人都知道,讷言而敏行,简朴而节用,正是太原的民性禀赋,这是传承下来的古老文化使然,概之为淳朴深思节俭的唐风。
西周初,周成王封其弟姬虞为唐国之侯时,授其治国之策“启以夏政,疆以戎索”,教其不能以胜利者之姿凌驾于上,而要启用故政(夏政),怀柔于民;对待戎狄之部,则不用周礼去约束,尊重他们的风尚习俗。唐叔虞以此,容纳旧族异部,和谐共处,各不相扰,终至生民安稳,生产发展,“异亩同颖”,给传承既久的深思节俭之唐风,注入宽厚、勤谨的新鲜血液。
在唐、晋之国数百年的发展中,经晋文侯、晋献公、晋文公等几代有为诸侯,乃至后来的赵简子、赵襄子、赵武灵王几代称雄之君,又为唐风注入坚韧、刚健、开拓、创新,敢为天下先的挚悍“晋韵”,进一步地充实、丰富和饱满了原有的唐风文化,使千古唐风升华为唐风晋韵。
东汉衰弱之后,地处农耕文明与草原文明犬牙交错地区的太原,匈奴五部入迁,鲜卑六镇入居,时政之忽变,为太原带来了新鲜的草原文化。从容的太原人,对外来族群,战时浴血奋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拼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和时通货贸易,互通有无,同融血缘,荣辱与共;用刀与剑、血与火、汗与泪,谱写了华夏汉族与少数民族融合共进的史诗。这个壮举,为中华民族的发展史写下恢弘的一页,使传承既久的唐风晋韵,兼融进豪放、豁达、尚武、重义的游牧风情。
隋末,罔替唐国公之爵,留守古唐国之地的太原留守李渊并其子太原公子李世民,以“唐国公有唐国故地”之谶言为感召,顺应历史大势,凭太原之地,依太原之民,吊民伐罪,勃兴于太原,建立了盛唐。三百年间唐太宗、武则天、唐玄宗,英明之主相继,太原成为国之陪都,先称北都,再称北京,名誉海内。时北都太原北有唐明镇,驻天兵军,雄视天下,每逢国家有难,砥柱中流,其气势延及并浸润了五代之后唐、后晋、后汉。自信、自强、自尊的民风,饱满了积之既久的唐风晋韵,升腾为颇具时代特色的太原雄风。
综观太原之文化,就是在这种不断的兼容并蓄中,与史同行,与时俱进,一次又一次地注入新的血液、新的内容,最终奠定了唐风晋韵的多元一体化大基,成为太原特有的精神风貌,悠久而繁富的文化风格。(王继祖 刘玉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