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峡谷西岸的山丫刚刚露出鱼肚白，福贡县石月亮乡拉马底村乡村医生邓前堆便和往常一样起床出门了，江对面，云雾间害扎寨子隐隐约约。
一条晃晃悠悠的铁索横跨在峡谷的江面上，怒江湍流咆哮，江风刺骨。一个药箱，一把溜梆，是邓前堆医生28年来形影不离的两件“宝物”，用一根尼龙绳拴好身腰，挂上滑轮，一声习惯性的“哟呵”溜到了对岸。
过溜索的邓前堆
深夜出诊几番“险丧命”
早些年，因公路不通，加上怒江大峡谷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崇山峻岭，地势险要，生活在石月亮乡拉马底村的六个村民小组的农户基本依山而居，受交通制约，出行、看病、购买农资物品等极为不便，每当遇到看病求医，就成了村民们最为头疼的事情。行山路，攀山崖，过索道，有时甚至要爬四五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病人家中。
有一次，睡梦中的邓前堆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原来江对岸山顶拉娃达寨子一位村民突然剧烈腹痛，处于昏迷之中，当时已经是深夜，外面一片漆黑，邓前堆不顾家人劝阻，挎上药箱，带上溜梆，打着手电筒，摸黑上路了。邓前堆摸索着来到江边的溜索旁，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握住索把，瞬间溜到了对岸。当时通往拉娃达寨子的路，要顺着河谷走，中途多处要过河，即便是白天，也得走4个小时才能到达。乡亲病情危急，邓前堆急中生智，选择了走直线翻越拉娃达山。借助手电筒光，顺着陡峭的山势往山顶爬，途中手背被划破了几道口，都全然没有发觉，滑倒了多少次已记不清楚，足足爬了两个小时才到寨子。当汗水湿透全身的邓前堆出现在村口时，让前来接应他的村民目瞪口呆。邓前堆顾不上休息，立即给病人诊疗，村民得的是急性胃炎，待救治后病情稳定下来，已经是凌晨5点了。因担心村民病情，邓前堆当晚就睡在了病人家里。第二天早上起床时，看见病人已经在烧火做饭，邓前堆就放心了。像这样深夜出诊治病救人的事，28年来邓前堆不知有过多少回。在他看来，只要乡亲们健康，爬再多的山路，遇再大的险阻，都值得。
条件艰苦，“愧对”患者
邓前堆说，他治过的最“严重”的病，是一次外伤的清创缝合。那是在2003年的一天，害扎小组村民邓扒才从陡坡上滚下来伤了眼睛，邓前堆闻讯爬了三个小时山路赶到伤者家里。病人的眼球都掉出来了，悬挂在脸上，眼角有一个大窟窿，窟窿里淤塞着一团泥。邓前堆想动员病人下山，到县级或州级医院去治疗，可是天已黑，下山、过溜、赶路、找车，再到县城，顺利的话最快也要四、五个小时，万一到江边公路上没有车怎么办？那得耗去多少时间？时间一拖伤口恐怕会感染，甚至危及生命。情急之下，邓前堆立即对伤口进行清洗消毒，将眼角窟窿里的泥一点点抠出来，再将伤者的眼球塞回眼眶，固定包扎好。清洗、消毒、缝合、包扎、输液，一直折腾到深夜。病人家属打着火把，把他送下山。邓前堆回到家里仍然心有余悸。
当夜，邓前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总担心病人感染和失明。第二天一大早，邓前堆再一次赶到病人家里。病人生命体征正常，并没有感染的症状，但邓扒才受伤的眼睛，最终还是失明了。邓前堆很惋惜地说：“倘若我这里的医疗条件好一点，或者交通方便一点，病人受伤那天能够及时送到外地的大医院，那他的眼睛一定不会瞎。”尽管多次参加了省、州、乡组织的乡村医生培训，邓前堆觉得自己掌握的技能、临床经验，仍不能适应乡村医疗事业的发展。
正在为病人诊治的邓前堆
治病救人“比自己赚钱重要”
2009年之前，邓前堆每个月仅拿到由卫生局发放的乡村医生补助126元；到2010年7月起，工资“涨”了，每个月可以拿到乡村医生补助和计生信息员补助共424.5元，加上每个月出诊看病约有三、四百元收入，勉强可以安排一家四口人的生活了。邓前堆觉得，自己的境况比起那些贫困的父老乡亲，已经很不错了。
多年来，邓前堆为乡亲们看病无数，也遇到一些乡亲手头拮据而欠费的时候，但邓前堆都每每说道：“乡亲们只要手里宽裕，是不会欠我的，我从不主动开口去向他们讨债。乡亲们实在没钱来还，也就算了”。清贫中的邓前堆坚守了“服务乡亲，奉献家乡”的人生誓言。他说：“乡亲们对我好，很尊重我，这里的医疗事业在发展，再苦再累也值了！”在当地村民的印象里，邓前堆总是身挎白色药箱，手提溜梆，走山路行如风、过溜索飞如剑。无论深夜白天，还是雨雪天，邓医生总会及时赶来就诊，给病痛乡亲带来康复的希望。
蹚水过河的路上
“不忘初心”甘于平凡
邓前堆的事迹被报道后，传遍了大江南北，他也因此获得了无数奖项。2011年6月，邓前堆同志被评为“全国卫生系统先进个人”；2011年7月被中组部评为“全国优秀共产党员”；2011年8月被中国教科文卫体工会全国委员会评为“全国卫生系统职业道德建设标兵”；2011年9月在第三届全国道德模范评选中荣获“全国敬业奉献模范”的光荣称号；2011年9月被全国职业职工道德建设指导协调小组评为“全国职工职业道德建设标兵个人”；2012年6月被评为第八届中国医师学会“医师奖”；2012年10月26日被评为“兴滇人才”，2013年1月，被评为全国“十大最美乡村医生”，获卫生部“白求恩”奖。
面对荣誉和赞赏，邓前堆表现得很淡定，他只希望通过宣传，让乡亲们出行不便、贫困家庭看病仍然拿不出自负部分钱的问题，引起外界的更多关注。在他的努力下，由政府出资修建的石月亮乡拉马底索改桥于2011年11月20日正式建成通桥，从此，拉马底村村民赶集、看病、进县城都方便了许多。
一身素白的衣裳，一份神圣的职责，邓前堆在平凡的岗位上，为人们解除一个个疾痛，让生命在他手中延续，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医务工作者的妙手仁心，诠释着共产党人的忠诚信仰。（何建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