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假日,都会想起去外婆家的路。
小时候,总是盼着数着去外婆家的日子。外婆攒的鸡蛋、外公掰回的嫩玉米、舅舅刨的野土瓜,在那物资匮乏的八十年代初期,都成了令我垂涎欲滴且记挂在心的美食。每到周六,父亲骑着他的凤凰牌自行车,母亲坐在后座,我坐自行车前面的横杠,一路颠颠簸簸,向外婆家行去。有时骑到半路,车胎被石子扎破漏气,父亲只好扛一阵,推一阵。小小的我却是很开心,终于不用被自行车横杠硌得屁股生疼,一路小跑着跟在父母身后,或是摘朵野花,或是捡朵蘑菇,好几十里的山路,因为有吃有玩,满头大汗也乐在其中。
有时父亲没空,我便跟着来家里做客的舅舅去。舅舅是驾着马车来的,土路坑坑洼洼,颇有经验的舅舅把我放在马车最中间,坐在一个软软的糠袋子上,虽然这样,每遇大坑塘,还是免不了被颠得东倒西歪,不是被撞到头,就是被磕到腿。现在回忆起来,对马车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头上顶着鼓包,眼里含着泪花,双手紧紧揪着舅舅的衣服,生怕被甩下去的有趣画面。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凤凰牌自行车逐渐“退居二线”,父亲跟随潮流买了摩托车。和自行车相比,它速度快,坐垫厚,我再也不担心屁股被硌得生疼,去外婆家的路也变得短了。只是土路灰大,摩托车速度又快,每次下车,我一头一脸都是灰,额前的头发还被风吹得朝天立,只剩下两只明亮的眼睛在脏兮兮的脸上转。看到我这样子,表哥们总是乐得前仰后合,跳着笑着说我活像只“灰老鼠”。
与共和国同龄,外公、外婆都已经七十岁了。他们忘了许多事,唯一不忘的,是每天精心喂几只宝贝母鸡,然后攒鸡蛋、数鸡蛋,等孙子孙女和外孙们回去吃。而我的孩子们惦念的,却已不再是那些野果和美食的诱惑,他们的童年有着吃不完的零食,有着各种进口水果和智力玩具。他们更记挂外婆家树上活泼可爱的小松鼠,各种各样的鸟叫声,记挂在林中奔跑的欢悦,在地里刨土豆的快活,还有在山溪边捉鱼和玩耍的乐趣……
每到周末或假期,孩子们依旧早早起床,催着我们去外婆家。交通工具已变为汽车,去外婆家的路也早已不再如我小时候那般漫长。宽阔的高速路像一条腾飞的巨龙在山间游走,路上的每一道弯曲、每一种植物的样子依然记忆深刻,这条路,洒落了许多难忘岁月,延伸向更加灿烂的前方。(云南省宣威市纪委监委 彭英||郭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