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初春的一个下午,我陪着省州纪委移风易俗调研组来到了漾濞县富恒乡,在乡党委会议室里,党委书记常继雄给调研组简要介绍了全乡情况,紧接着乡纪委赵徐斌书记详细介绍起该乡党员干部如何带头刹住大操大办之风。
曾几何时,漾濞县富恒农村办客已经到了泛滥的地步。从红白喜事到升学参军,从建房竖大门到立喜坟,从过生日到工作人员退休,从小孩满月到吃“杀猪饭”,甚至给老人做寿材都要办客收礼。那时,一年四季不是想着办客,就是在去做客的路上。大操大办与陈规陋习结合,劳民伤财与赌博酗酒结盟,更多的家庭陷入了更深的贫困。且看:这家待10道菜,那家就摆12碗;你请村干部,我就邀乡干部,盲目攀比,恶性循环之风愈演愈烈。2015年夏天,白荞村一户常姓人家母亲去世,七个子女家备齐以下物品去祭祀:一个大帛外加纸狮、纸象、纸鹿、纸马等全套,单此一项价值就达3000多元,另外还要一只宰杀好的羊、八碗贡品等。内亲外戚一共十多个大帛,纸鹿纸马几十、上百匹不等,几万元的财富在坟墓前瞬间化为灰烬。几十只羊肉在炎热的夏天臭味刺鼻。浪费、耽搁成为人们心中的一种痛。转变观念,刹住歪风势在必行。可是,谁来改变,谁带头改变,一切都在等待,等待一个风起的日子。
2016年2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在全体党员中开展“学党章党规、学系列讲话,做合格党员”学习教育方案》,并发出通知,要求各地区各部门认真贯彻执行。徐徐春风吹开了富恒大地的遍野山花,乡党委结合实际一面紧锣密鼓的开展学党章党规和系列讲话,一面就如何做一名合格党员展开大讨论,在讨论中,大家对富恒越演越烈的客事深恶痛绝,可怎么做如何做却束手无策。介绍到这里,纪委赵书记神情专注的望着乡党委常书记说:就是常书记,当时他刚回家乡任职,他在党委会上一锤定音:“干,富恒的改变,就从移风易俗开始,此风不刹何以致富!”
改革,当然从党员开始,从党员干部开始,从试点开始。罗里密村,被定位试点村。“罗里密”彝语意为“老虎出没的地方”,老虎屁股摸不得,可常书记偏要从老虎头上开始动手。从群众的思想工作入手,从村规民约的确立入手,从红白理事会的建立入手,有过阻力,可成效立竿见影,试点获得成功。2016年下半年,移风易俗大刀阔斧在全乡推开。《移风易俗客事从简方案》《移风易俗客事从简党员干部承诺书》等密集出台,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一些人欣喜万分,一些人徘徊观望,一些人谋划对抗……
富恒街有户祁姓人家要做寿材办客,时间恰好定在规定出台的第二天,这是一个可宽可严的时刻。村组干部做工作无效后迅即汇报到乡上,乡上根据情况决定让在乡小学教书的祁老人家的儿子回去做工作,可任凭祁老师怎样引导,老人家不仅滴水不进还招来顿顿臭骂。正当祁老师一筹莫展之际,中心校长常作奇决定亲自出马拿下这个固执的老头:“您一定要办客,乡纪委就按规定处分您儿子,如今您孙子正在长大,他会因为父亲有污点而心里有阴影,您自己可得想好!”这话的确是一服灵药,都知道他太疼爱自己的小孙孙了。果然,常校长一走祁老人家就放出话来:不办客了。第一战就这样轻松胜利。
可风平浪静之下,总有暗流在涌动。
富恒街,“天子”脚下竟然又冒出个“钉子户”,想立喜坟。这户只有一个老奶奶留守,儿子儿媳都在城市发展,积累了不小的财富,如今“土豪”想荣归故里立喜坟,怎么办呢?难题自然又摆到面前。常书记又带着我出动了,老奶奶认识常书记,她只说一句话:“不是我要办客。”面对老人的事不关己拒人千里,常书记蹲到老人面前,边拉家常边给老人“戴高帽”,老人家本来就有不少优点,经过常书记的发掘变得异常闪亮。何况这个书记表扬完自己,还表扬儿子带头致富关心家乡,这更彰显母亲的荣光,人性深处的光荣感使命感被唤醒:“书记这样看重我家,我家怎能给你添乱!”老人一口答应劝儿子不再操办。攻心为上,以理服人,任你来势汹汹,也让你偃旗息鼓。那后,再没有人心存侥幸,富恒乡的移风易俗,开始了彻底的转变。
“通过‘两学一做’学习教育,在这个事情上,何必用乡村干部来做工作。”57岁的罗里密村洒高密村民小组李勇有着32年党龄,原计划给自己“立喜坟”时大办一场,风光一回,可为了做一名合格党员就此打住了。李勇虽然失了“面子”却在村里“长”了威望。2016年底,漾濞县以富恒经验为基础在全县全面推开移风易俗客事从简工作,自此,移风易俗客事从简之风从上至下全面铺展开来……
看着调研组的同志听得那么专注、记得那么认真,同时见到两位书记意犹未尽的介绍,我想类似镜头肯定多多,但我相信调研组也已收获多多,用餐时间已过,我们只好结束了调研。
笔者通过了解给漾濞县富恒乡算了笔经济账,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在规范客事前每个村民小组每年平均办客20起以上,每起用于生活、交通消费差不多1.2万元,全乡45个村民小组每年就达1000万元左右。现如今全乡客事减少近70%,仅生活费就节约400余万元,随礼花销减少400多万元。客事从简不仅助力脱贫攻坚而且让人们的思想回到了正确的发展轨道,此外还使乡风民风焕然一新。以富恒乡为例,以前办客,做客的人不是打牌就是赌博,不是醉酒就是闹事。通过正确宣传引导,各村都建起了活动场所,全乡共组建民间业余文艺队23支。现在办客,当地的“路噜啧”打歌队都会为主人家免费作表演,以健康文明的方式表达对主办客事家庭的情谊,民族传统文化也由此得到传承弘扬。
人看人、户看户,群众看党员干部。推进移风易俗客事从简工作,大家互相观望,党员干部能否以身作则、能否起带头作用至关重要。云南富恒的移风易俗客事从简,少了一份礼金,多了一份发展的资金;少了一分热闹,多了一份淳朴的亲情;少了一分“面子”,多了一份中华民族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漾濞县纪委 施雪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