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4月,红二、六军团进入祥云县,沿途宣传共产党的抗日主张,打土豪、惩贪官,为民除害,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行军作战爱护百姓,秋毫无犯。祥云人民也认清了红军是解放穷人的军队,和红军结下了鱼水深情。一个个感人的故事,代代相传。
红军路过我们村——阳春三月的一天夜里,许多家都熄灯了,我也上床要睡觉了。突然,邻村的狗一个比一个叫得厉害!“红军来了!”有人这么一喊,我们都爬上房头,悄悄地向村南大路上望。大路上,灯笼火把排成一条长龙,向西北方向游动。鸡鸣二遍,还未过完,真是“万马千军村前过,人们还在睡梦中”。天亮后,我们三五个娃娃约着,背起箩筐向村外跑去。大路上,队伍还没过完。战士们个个精神抖擞,笑着和我们打招呼。身穿蓝衣,脚踏草鞋,都一样打扮,队伍里还有不少女兵和比我稍大一点的小战士。我看见一个红军走不动,就有战士来抢他的枪和背包背。红军与红军真亲!千军万马连夜过,路边的庄稼没踏坏一棵。直到早饭后,队伍才过完,还在墙头和大树上写下“抗日倒蒋”“北上打东洋”“红军买卖公平”等大标语。邻村的一位大妈,背着草鞋上街卖,遇上红军,一双给两双的钱,全让红军买光了。红军见大妈穿得破烂,非常可怜,送给她一条银链子,叫她卖了缝衣穿。大妈说:“我活了半辈子,从未见过这样好的兵!”
童年记事——那年春天,我刚十岁,听说红军要来,我们桃树坡大大小小的人都跑光了。我们这里靠近公路,国民党中央军常来,他们买东西不给钱……每次他们来了,村里的牛、痒、猪都遭了殃。有一次,我家的黄花鸡,正下蛋,也被他们抢走了,还打我爹三巴掌、两枪托。可是,这回红军在我村刚住下,留在村里的一位老大爷就爬上山来找我们说:“我们是红军,是遭殃军的死对头,不拿百姓的东西,是拿起刀枪的受苦人,专替穷苦人打天下的。”许多乡亲都下山回村了,我们也回家了,只见地扫得很干净,红军的背包一个个放在堂屋里。我家床上的破毯子,烂棉絮并没有动一下。“大爹,我们在你家歇一会,打扰你们了!”“哪里、哪里!”我爹去抱柴烧水。一位红军把我抱到膝上问:“小弟弟,你害怕吗?”我回答:“不怕,你们又不是遭殃军。”大家都笑了。“你的头发长了,剪头要到街上去吗?”“不,是我随便给他剪。”“山里人不容易上街,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过街上呢!”“等一下有空,就叫指导员给你剃一个好吗?”指导员,我想:指导员一定是个大官,他还会剃头!“报告连长!”一个拎石灰桶的战士进来说:“该写的标语都写完了!”抱着我的红军把我放下,跟着那个战士走了。抱我的是连长?他为什么和所有战士穿成一样?开饭了,红军硬拉我和爹跟他们一起吃。饭后,红军就要开拔了,连长拿来一件棉袄给我,棉袄很长,他对爹说:“长一点不怕。孩子正在长,不管怎么苦,也别给他冻坏饿坏。”爹看看棉袄,又看看红军,像小娃娃一样哭了起来。连长一边安慰爹,一边又掏出两块银元,塞在爹手里说:“这两块银元留做纪念吧,我们还要回来的。”红军走了,爹对我说:“要记住红军的恩情,没有红军,我们莫说穿棉袄,就是见都难见到!”他把银元装在一个空罐子里,留做纪念。谁知红军走后第三天,中央军来了,他们翻箱砸罐,把那两块银元翻出来。爹扑过去夺,可是被一阵拳打脚踢,打得他口吐鲜血,银元也被抢走了。我扑在爹身上,放声大哭,呼唤红军亲人,你们快回来呀!
一把锁——红军攻下祥云城,打富济贫的消息象长了翅膀,一下子传遍了街头巷尾。我妈外出帮工回来,家里已住上红军。他们说:“大妈,让你受惊了,我们到你家住!你们外出,怎么门都不锁?”我妈只是轻轻地长叹,不知怎样回答好。一位战士说:“大娘你家很苦呀!”一提到生活苦,这下可触动了我母亲的心病,她伤心地哭了起来。指着家里的全部家当说:“你们看看,整个家当不值一把锁。”……听了母亲的讲述,一个战士说:“大娘,现在有共产党有红军,苦日子会有出头时。”“我们红军是毛主席、共产党领导的,是穷人自己的军队。”一个战士从挎包掏出一把锁说:“大娘这把锁留着用吧。”母亲接过锁,不知道说什么好!红军走了,我妈一直把锁藏在枕头底下,天天盼望红军早日回来。解放了,穷苦人民真的出头了,翻身作主人。土改时,我妈还用一块红绸把红军送给的锁包着。每讲到红军,她才拿出来让人看看。后来,我妈病重,在临终前把我叫到床前,含着热泪把锁交给我,无限深情地说:“千万不要丢了,这是红军送的。”